【啊啊啊我的天哪他怎麽這麽會說話？】

【等一下，我要是沒看錯的話……他不會是在洗澡吧？】

【洗澡也接視頻？家人們，你們懂了為什麽自己沒有女朋友了嗎？】

【天哪他好帥，我沖了】

【救命救命凡凡耳朵紅了！】

【這擱誰誰不害羞啊，我已經心跳加速在吸氧了謝謝】

【凡凡頂住！快騷回去！】

凡凡頂不住，他聽完那句話沈默了五秒鐘，接著默不作聲地把視頻掛了。

【幹什麽幹什麽！你心虛什麽呀！】

【為什麽掛視頻？】

【你好慫】

【哈哈哈哈哈哈他好害羞】

【朋友們，誰能告訴我掛了好朋友的視頻會有什麽下場】

【前邊的，這個情況放在主播身上應該換成掛了男朋友的視頻會有什麽下場】

紀凡兮掛完視頻之後掃了眼彈幕，直接掃到最長的那條裏邊“男朋友”三個字，面無表情地關了攝像頭，扔下一句“我去卸妝了各位晚安”就下播了。

關了直播之後，他坐在位置上呆了半分鐘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，發現果然有些燙。

不對勁，這很不對勁。

以前楊偉和殷堅也會偶爾跟他說說騷話，特別是土味情話流行那會兒，他們仨基本上都能對著騷。

但對象換成了範斯澤，卻讓紀凡兮一不小心走了心。

他撈起旁邊的手機，找到範斯澤的聊天框，欲蓋彌彰地發過去一句我這邊卡了，不好意思。

對方像是在等他的回應，立馬回覆：

【沒事】

剛剛回覆完沒事的範斯澤從浴室裏出來，正好撞見舉著平板要進他房間的範心妍。他一看到範心妍平時用來看直播的平板，心說事來了。

“哥。”範心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，上下打量他，問：“你剛在洗澡呢？”

“嗯。”範斯澤換了身短袖短褲，正拿毛巾擦頭發。

“那你剛剛知道，凡凡在直播嗎？”範心妍問。

範斯澤點點頭：“剛剛還不知道，你一進來我就知道了。”

“真聰明。”範心妍不走心地誇他一句，隨即看了眼屏幕，說，“他下播了。”

“嗯？”範斯澤擦頭發的手一頓，問，“怎麽下播了？”

“你說呢？”範心妍換了個方式問，“你倆是不是約定好了一塊兒在這組CP拉人氣呢？”

“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的ID。”範斯澤說。

範心妍一楞，想問為什麽。“為”字已經說出去一半，忽然又止住話頭。

範斯澤：“？”

“那你……是不是也知道他現在在做的挑戰？”範心妍問。

“什麽挑戰？”範斯澤反問，“我最近沒上B站。”

“哦哦。”範心妍也不知道為什麽，松了口氣，“那沒事了。”

第二天早上，紀凡兮被範斯澤的語音通話叫醒，人還在做夢。

“你還沒起嗎？”範斯澤問。

“啊，我馬上。”紀凡兮瞬間清醒，從床上爬了起來，去洗漱。

昨天晚上他看了好幾個抖人和快人拍的視頻，深深覺得沒十年腦血栓他幹不出摟著人手臂喊老公要抱抱的事。

最後，他只好求助於萬能的百度，搜了一下“女朋友該用什麽語氣對男朋友說話”。

很快，搜索出來一堆的答案，紀凡兮劃了劃，在看到一條標題名為“大家一起來做合格的女朋友”時，手指頓了一下。

雖然這個標題讓他看得莫名不太舒服，但是他受不住誘惑，還是點了進去。

這是一個知乎上的答案，第一個回答是一個個人簡介為“情感教育專家、中華茶藝繼承人”的網友回答的，她發了一張長長的圖片，上邊逐一列舉了什麽情況下，應該說什麽話，並且這一樓得到了三萬人的點讚，評論區清一水的“已經學會了”“太厲害了”“不愧是大師”。

紀凡兮心說這種可不是誰都敢自稱專家的，況且人家還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者，非常值得尊敬。

果然群眾的審美還是有方向的，紀凡兮保存了那張圖，拜讀了一下專家提到的各種場景，融會貫通，覺得自己吸收得差不多了，這才睡過去。

花了十分鐘洗漱完，紀凡兮挑了一套運動服迅速出門。兩人在地鐵站見面了。

“我看一下要坐到哪裏。”範斯澤低頭查地圖。

紀凡兮被他吸引目光，他今天難得穿了淡粉色的豎條紋V領襯衫，下身黑色闊腿褲，腰帶是跟襯衫同樣色系的粉色，整套衣服襯得他今天異常溫柔。

而這個顏色倒是正好跟一身淺藍的紀凡兮挺搭。

紀凡兮剛準備再多看他一眼，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：“範斯澤？”

兩人同時擡頭看過去，兩米外，陳莉莉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，朝他們走了過來。

“嗨。”範斯澤朝他打了個招呼。

“啊，你也在。”陳莉莉看到紀凡兮，朝他揮了揮手，“你們一起嗎？”

“對，去盈水城。”範斯澤說道。

“我正好也去那。”陳莉莉說，“一起啊。”

“行。”

紀凡兮發現雖然陳莉莉被範斯澤拒絕過，但兩人相處起來倒是挺自然，說話間也完全是一般同學的距離。

只是紀凡兮自己覺得他做不到像範斯澤那麽豁達，陳莉莉追了他兩年，以往哪次不是一見到她就渾身不舒服。即使現在人家移情別戀了，紀凡兮還是覺得別扭。

三人之間沒話聊了，紀凡兮怕尷尬，只好自己拿出手機開始錄像：“我在拍VLOG。”

“哦哦，你還記錄生活啊。”陳莉莉湊過來看。

紀凡兮心說機會來了。那位專家劃過重點，需要在不經意間拉近跟對方的距離，並且語氣要拿捏精準，要讓對方覺得你在規劃兩人的未來，同時又在炫耀自己的體貼。

他把攝像頭對著範斯澤，朝他說：“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好玩的地方，想把跟哥哥的一點一滴都記錄下來，只要哥哥開心幸福就好了。”

範斯澤：“？”

“什麽？”陳莉莉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，“你喊他哥哥？”

“因為他比我大兩個月，所以我才喊的。”紀凡兮朝陳莉莉解釋完，又看向範斯澤，“如果哥哥不願意，我就不喊了，沒關系的，我不介意。”

專家說過，不能勉強對方做不願意的事情，要擺出願意聽取教訓的姿態。

範斯澤表情呆滯了一秒，隨即明白了什麽，笑著點頭：“我願意的。”

“哥哥你真好。”紀凡兮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，說，“哥哥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，不像我，脾氣不好，別人都不喜歡我。”

專家說過，要及時地對對方提出表揚，並且貶低自己來擡高對方，給對方自信和勇氣。

陳莉莉張著嘴看神奇生物一樣看著他。

範斯澤強忍住想笑的沖動，朝他說：“誰不喜歡你，那是他的損失。”

紀凡兮還要說什麽，正好這時地鐵來了，三人先上了地鐵。周日人多，他們沒有位置，只能擠在門旁邊。

兩個男生能拉住吊環，但陳莉莉沒那麽高，只能去扶住扶桿。她手伸出去的時候，發現有個阿姨背靠在桿子上，她沒有下手的地方。

她手在空中轉了幾圈都沒落下去，紀凡兮剛要幫她說話，範斯澤拍了拍那阿姨的肩膀，出聲了：“阿姨，不好意思能轉個身嗎？我朋友抓不到扶手。”

“哦哦，不好意思。”阿姨很快轉了過來，朝兩人抱歉地笑笑。

紀凡兮一只手還舉著手機，頓了兩秒，想起來專家曾經說過，對方對別人做了好事，在誇獎的同時還要表達出自己的羨慕，這樣對方才能感覺到你需要他。

他略微一思索，朝範斯澤說道：“哥哥好紳士哦，剛剛幸好有你在。”

他說完，朝陳莉莉真誠地發問：“能被哥哥照顧，你一定很開心吧？”

陳莉莉表情怪異地看著他，問：“你有沒有聞到這裏好大一股綠茶味？”

“什麽綠茶味？”紀凡兮微微皺了皺眉，繼續學以致用，捧高別人貶低自己，“我只聞到了你身上有香水味，聞起來像是很貴的香水，你品味真好，不像我……”

他說到一半，忽然意識到不對。

他是用女朋友的語氣跟範斯澤說話，怎麽還跟陳莉莉聊上了？

但為什麽說出來這麽順嘴呢？

“不像你什麽？”陳莉莉一臉莫名其妙。

“沒什麽。”紀凡兮轉過身，面對範斯澤，擡頭看了他一眼，開始誇誇模式，“哥哥笑起來真好看，真羨慕那些天天可以見到哥哥的人，如果是我，我都要開心死了。”

說完，他回頭問陳莉莉：“對吧？”

陳莉莉：“……”

範斯澤勾起的唇角放不下去，他怕自己再看到紀凡兮會忍不住笑出聲，幹脆擡眼看別的地方。

到盈水城總共也就三站，出了地鐵站之後，陳莉莉問他們去哪。

“我們去書店。”範斯澤說，“帶他去買教輔。”

他剛說完，陳莉莉整個人都震驚了。

她從高一開始追紀凡兮，對他的情況再了解不過，這個平時從不認真聽課、作業都是敷衍了事、就連在期中期末的考場上都敢睡覺的學渣竟然還要買教輔？買回去墊桌子腳嗎？

她的表情太過於驚訝，紀凡兮看到了，又想起來專家的話。

自己的缺點一定不能隱瞞，要如實地告訴對方，主動承認錯誤，這樣對方才會覺得你真誠。

他嘆了口氣，朝陳莉莉說：“真羨慕你啊，學習成績又好，還能跟哥哥做同班同學。不像我，什麽都不會，我真的好蠢啊，如果我能再聰明一點，是不是就不用麻煩哥哥跟我一起出來了？都是我的錯。”

“你是不是早上出來沒吃藥？”陳莉莉倒吸一口氣，雙手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晃了晃，“你醒醒！你怎麽這樣了！你還是我認識兩年的那個紀凡兮嗎！大哥！”

“你別這麽兇啊！”紀凡兮沈浸式表演非常傳神，“如果我是你的話，我肯定不會讓哥哥看到我脾氣這麽暴躁的一面的。還有，你都是跟哥哥告過白的人了，能不能別對我動手動腳的？哥哥看到了會怎麽想啊。”

陳莉莉火氣上湧。她正想一巴掌把他扇醒，一只手伸了過來，把紀凡兮從她手裏撈走了。

範斯澤摟著紀凡兮的肩膀，笑著朝她說：“他錄視頻呢，你別介意。”

“嗯嗯。”紀凡兮朝範斯澤嘿嘿笑，“哥哥對我最好了。”

他剛說完，又想起來專家說過不能讓對方做選擇，應該要讓對方感覺到自己做的決定是正確的的。

於是，他偏頭朝陳莉莉又笑道：“你別生氣啊，哥哥對你也很好的，我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陳莉莉深呼吸一口氣。

收回目光，紀凡兮仰頭看了眼手臂搭在自己肩膀的人，看到他在笑，但嘴角的弧度卻跟以往他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，似乎在壓抑著什麽。

陳莉莉看著他們倆的背影，陷入了沈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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